民间故事：采药女夜归听继母房里传来低吼她一瞥惊得汗毛倒竖
暮春的雨丝缠在苏小荷的睫毛上，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，背上的药篓随着脚步发出吱呀轻响。山道旁的老鸦突然扑棱棱飞起，惊得她险些踩空。药篓里的天南星沾着泥水，这是弟弟退烧急需的药材。
还没推开院门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已穿透雨幕。苏小荷望着门环上褪色的红漆，恍惚又看见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写字：荷字要这样写，像花瓣托着莲蓬...指尖触到木门时，浓重的铁锈味钻进鼻腔，她忽然意识到这是血的味道。
厢房竹帘猛地掀开，十岁的苏明远赤脚冲出来，小脸烧得通红。少年死死攥住她的衣角，指甲缝里凝着黑褐色血痂：三娘她...她在吃活鸡！
屋檐下的灯笼忽明忽暗，映出西厢窗纸上扭曲的人影。苏小荷捂住弟弟的嘴，却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野兽般的低吼。她将药包塞进少年怀里，声音发颤：回屋锁好门，谁来都别应声。
穿过庭院时，青砖缝里粘着几簇黑毛。越靠近西厢房，血腥气就越发浓烈。苏小荷贴着湿冷的墙根挪步，瞥见半掩的房门内淌出暗红液体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。
柳三娘沙哑的嗓音惊得她汗毛倒竖。透过三指宽的门缝，苏小荷看见继母斜倚在雕花拔步床上，月白寝衣沾满斑驳血迹。那只唤作黑将军的獒犬正伏在脚踏边，森森白牙间垂落半截鸡脖子。
黑狗突然转头盯着门缝，绿莹莹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。苏小荷慌忙后退，后腰撞上廊柱的瞬间，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。柳三娘缓缓转过脖颈，嘴角还挂着新鲜鸡血，青灰色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黑将军饿了。继母的指甲划过狗头，在油亮的皮毛上留下五道血痕，好孩子，再去抓只芦花鸡来？
獒犬喉间滚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，人立而起时竟比八仙桌还高半头。苏小荷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尖叫，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前爪搭上床沿，猩红长舌卷走柳三娘指尖的血珠。
床帐突然被扯落，露出后面半人高的青铜香炉。青烟缭绕中，苏小荷分明瞧见继母脖颈浮现鳞甲状纹路，暴长的指甲正黑狗天灵盖。暗红血管顺着指尖爬头，将那双绿眼染成血色。
苏小荷跌坐在廊下，怀里的油纸伞骨碌碌滚进水洼。厢房传来柳三娘的低笑：夜路湿滑，当心摔着。她踉跄着逃回东厢，反身抵住门板时，发现右手腕多了圈乌青指印——那形状分明是狗爪。
子夜时分，雷声碾过屋顶。苏小荷蜷在弟弟床前数更漏，忽听西厢传来利齿啃噬骨头的脆响。纸窗上渐渐显出道黑影，人首犬身的轮廓随着咀嚼声不断胀大。她将发簪攥进掌心，冷汗浸透的里衣贴在背上。
惨白月光里，老槐树无风自动。血红花瓣纷纷扬扬飘落，沾在窗棂上竟晕开道道血痕。苏小荷把弟弟的头按进怀里，牙齿磕得咯咯响。当黑影贴着窗纸掠过时，她看见地上拖着条粗如儿臂的尾巴，末端还坠着个银铃铛——正是父亲下葬时，柳三娘亲手系在黑将军脖子上的那个。
晨雾裹着铜锣声撞进苏家小院时，苏小荷正给弟弟喂药。少年脖颈处浮出蛛网状黑纹，汤药顺着嘴角流到绣着莲花的枕头上。
昨夜王屠户家的猪圈遭了祸害！里正带着三个壮汉踹开院门，铁青着脸指向竹筐里血淋淋的猪头，二十头肥猪只剩骨架，牙印比野狼大两倍！
柳三娘倚着门框嗑瓜子，猩红指甲弹了弹衣襟：官爷这话说的，莫不是怀疑我们妇道人家能生吞活猪？她突然抬脚踢翻竹筐，腐烂的猪头骨碌碌滚到众人脚边，蛆虫从空洞的眼窝里簌簌掉落。
苏小荷瞥见黑将军趴在葡萄架下，狗爪上沾着暗红泥浆——后山乱葬岗的土正是这种颜色。她刚要开口，喉头突然泛起腥甜，腕间乌青指印已蔓延到手肘。
当壮汉们翻倒米缸时，柳三娘哼着俚曲钻进厨房。铁锅沸腾声伴着诡异肉香飘来，苏小荷看见继母舀汤的铜勺闪过一抹黑光——那分明是半截狗尾！
各位辛苦。柳三娘笑盈盈端出青花海碗，汤面上浮着层金黄油花，这是用老母鸡煨了三个时辰的...
苏小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。递到里正手中的汤碗里，一根弯曲的黑毛正黏在碗沿。喝得最凶的张铁匠突然呛住，喷出的汤汁溅在砖地上，竟滋滋冒出白烟。
子时的梆子声惊醒了昏睡的苏小荷。她摸黑溜进父亲书房时，月光正照在悬壶济世的匾额上。蜘蛛网缠住药柜铜环，父亲最珍视的《千金方》已落满灰尘。
爹说过暗格在...她踮脚按向匾额后的凸起，墙砖咔嗒弹开的瞬间，霉味扑面而来。泛黄的手札里夹着张泛紫的符纸，朱砂绘就的咒文被血迹浸透大半。
「甲子年七月初七，柳家村三十八口暴毙，尸身皆被野犬啃噬。余追踪妖气至枯井，见黑犬衔婴孩头骨...」
手札突然剧烈震颤，符纸无火自燃。灰烬中浮现父亲潦草的字迹：「三娘非人，速逃！」苏小荷跌坐在地，袖中滑落的银铃铛滚到书案下——正是那夜黑影尾部的铃铛。
瞎眼阿婆的茅屋藏在竹林深处，屋顶茅草被风掀开豁口。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按在苏小荷眉心，烟锅里腾起的蓝烟凝成恶犬形状。
你爹用命换了你们姐弟三年阳寿。阿婆的盲眼转向东南方，那妖物每逢朔望便要食人心头血，你腕上这圈青痕，是它做的标记。
苏小荷掀开衣袖，乌青已爬过肩头。阿婆突然用烟杆戳向她心口，鲛人泪珠镶嵌的烟嘴迸出青光。少女锁骨处赫然显出犬齿咬痕，皮下似有活物在蠕动。
千年桃木剑埋在苏家祖坟。阿婆将半截焦黑木剑塞进她怀里，剑柄处刻着八卦纹，月圆夜子时，用你的血唤醒剑灵——但要当心，那畜牲腹中还有...
柴房草垛下压着二十具牲畜干尸，每具尸身的脊骨都被利齿咬穿。李文修举着火折子蹲下身，指腹抹过干涸的血迹：这些血呈紫黑色，和患病村民的症状一样。
苏小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你胳膊怎么了？少年慌忙拉下袖口，却已遮掩不住蔓延到肘部的黑纹。
那夜在乱葬岗...李文修苦笑着扯开衣襟，锁骨处赫然是同样的犬齿印记，我替你挡了妖气。
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。黑将军从坟堆里抬起头，嘴角还挂着半片寿衣布料。两人躲进破败的送葬亭时，暴雨倾盆而下。苏小荷撕下裙摆给他包扎伤口，指尖触到少年滚烫的皮肤。
别怕。李文修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，我爹是刽子手，从小教我辨妖气。他掏出枚刻着獬豸的铜印，这法印能暂时镇住...
犬吠声由远及近，黑将军绿幽幽的眼珠贴在亭柱缝隙间。苏小荷被少年护在身后时，瞥见他后颈浮现的鳞片——和李文修溃烂的伤口一模一样。
祠堂供桌上的白烛爆出灯花，苏小荷将祖传银镯投进火盆。熔化的银水裹着黑烟凝成七枚镇魂钉，每根钉身都浮现出莲花纹路。李文修扯开染血的绷带，用朱砂混着雄黄酒在地上画出八卦阵，血珠滴在乾位时突然燃起青焰。
雷击木要嵌在坎位。瞎眼阿婆颤巍巍地捧出木匣，三十六张符咒无风自起贴满房梁，待会无论看见什么，千万别让烛火灭了。
苏小荷突然按住老人枯槁的手：阿婆，您早知道黑将军腹中有...话未说完，远处传来凄厉的犬吠。李文修颈后的鳞片已爬到耳根，他苦笑着将獬豸铜印塞进少女掌心：替我保管到子时。
月光染白院墙时，柳三娘赤足踏进祠堂。她脖颈的鳞片蔓延到脸颊，怀中黑将军的皮毛正大块脱落，露出下面猩红的筋肉。
好荷儿，把这碗药喝了。继母指尖挑着青瓷碗，汤药里沉着半片指甲——正是苏父下葬时缺失的尾指！青铜香炉在供桌上突然倾倒，炉中香灰撒入八卦阵的瞬间，黑狗化作三丈高的巨兽扑来。
柳三娘撕开人皮，肉瘤遍布的躯体上竟嵌着半张男人面孔！苏小荷浑身剧震，那分明是父亲的面容。犬妖狂笑着撕开腹腔，腐烂的内脏间悬浮着苏父完整的魂魄：当年这傻子为我挡下天雷，魂魄倒是上好的补药！
桃木剑刺入黑狗左眼的刹那，苏小荷腕间乌青指印骤然消退。金光自剑柄炸开，映出妖物体内被铁链束缚的苏父残魂。少女泪眼模糊地望着虚影：爹！
割...割开狗妖膻中穴...残魂发出微弱的波动。黑狗突然人立而起，暴长的獠牙距苏小荷咽喉仅剩半寸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浑身妖化的李文修撞开巨兽，獬豸铜印在他胸口灼出焦黑印记。
就是现在！阿婆掷出鲛人泪珠。苏小荷反手将镇魂钉拍入黑狗七窍，桃木剑顺着父亲指引的位置刺入。天际惊雷顺着引雷符劈下，妖丹炸裂的强光中，她看见柳三娘用最后一丝人形抱住苏父魂魄。
晨雾漫过坟茔时，苏小荷跪在双生墓前。左碑刻着苏怀仁夫妇名讳，右碑竟是柳三娘之墓。那场雷火烧尽了妖物，却也在废墟中留下一封：
「怀仁身染肺痨，妾与犬妖结契换他十年阳寿。然妖物反噬，不得已吞夫魂魄保其不散。荷儿，娘对不起你。」
新培的坟土突然拱动，湿漉漉的黑狗崽从下面钻出，额间一抹白毛形如莲花。苏小荷解下铃铛系在幼犬颈间，远处传来李文修的轻咳——少年站在晨光里，耳后的鳞片正簌簌脱落。
雨丝飘落时，新生雏犬发出细弱的呜咽。祠堂废墟间，半截桃木剑生出了翠绿的新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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